副刊
街牌化身光雕投影屏幕 聖誕老人雪鹿走入「彌敦道」
【明報專訊】街頭藝術表達形式千變萬化，從塗鴉、busking到雜耍表演，都能為城市注入不一樣的活力。今年聖誕前夕，一場結合科技與本地元素的街頭藝術將悄悄地在彌敦道上演。數碼藝術創作者莫宏軒巧妙地利用隨處可見的香港街道路牌（下稱「街牌」），以其作為投影幕，將充滿節日氣氛及香港情懷的影像投射至「彌敦道」街牌上，為路上行人帶來一場不留痕迹的聖誕視覺驚喜。
談起「街牌投影」藝術構思，今年27歲的Chamberlab.art創辦人莫宏軒（Ben）說今次並非一場商業活動，而是一次純粹自發的城市實驗。「街牌是香港最常見，卻又最容易被忽視的城市符號，特別是像彌敦道這條港人最熟悉的街道，根本沒有人抬頭看它的需要。」善於利用本地特色景象作藝術創作的Ben，便想到利用街牌上那獨特的白色六角形空間，將它變成一個「懸浮」在半空的六角形屏幕，用投影機投射出不同主題的元素，讓路人打卡之餘，亦不會對城市運作造成干擾，真正做到不留痕迹。
Ben的創作之路，始於他對影像製作的熱情。他在10年前開始以自由工作者身分從事影片拍攝及剪接工作，每到外地旅遊，他都會拍下大量素材再慢慢剪輯。不過，一場突如其來的疫情，為他關上了外遊大門，「那時無法外遊，我便開始自學電腦特效，一邊學一邊試」。他說以前剪片只用一種軟件，但做特效涉及多種軟件的靈活運用，難度絕對是幾何級數般上升。
彩虹邨變俄羅斯方塊 超級英雄穿梭鬧市
由於對本地文化有一定關注，Ben在邊學邊試的過程中，很自然地嘗試將香港的獨特街景及地標融入特效創作中。2021年，他把彩虹邨公屋化作「俄羅斯方塊」（Tetris）的電子遊戲短片，當時在社交平台上引起頗大迴響；隨後一系列超級英雄穿梭香港鬧市的影片，更令他聲名大噪。「看似做得不錯，其實背後有無數失敗作品，放得上社交平台的作品，連一半也沒有。」他指最大難度在於如何將特效意念與實地景象無縫融合，一直「撞板」的他，經多次試驗才慢慢摸索出個人風格。正是這種結合香港特色的獨特視角，讓他建立了個人品牌形象，並開始涉足商業媒體製作。
先理解真實環境 再構思藝術內容
面對科技發展一日千里，Ben漸漸感受到平面影像創作的局限。今年他成立Chamberlab.art，便標誌着他由平面走向空間創作的新里程。「簡單來說，以往我在創作影片的過程中將合適的香港元素放進去，現在則是先去理解真實的空間環境，再構思藝術內容，雖然需考慮的因素會更多，但創作的形式會更豐富。」
聽着Ben回顧他近期的作品，其中在今年10月的Fine Art Asia 2025展覽會上，他創作的裝置藝術就是一次大膽嘗試。面對主辦方僅給予「古董」這一抽象概念，他構思出一個4×4米的沉浸式投影空間。記者從當時拍攝的影片中看見，現場設有3面大鏡牆，頭頂則置有4部投影機。他認為古董本身是凝固了一個特定的時代，並經歷了無數的季節循環，而他就利用鏡面反射的概念，營造出無限延伸的視覺效果，讓參觀者站在其中，看着影像中的季節循環、時間流動，彷彿置身於時間洪流之中，那種廣闊的觀感是平面影像無法比擬。而他在另一個與澳門NBA機構合作的項目中，他的工作團隊更設計了全地板的互動屏幕，加入了遊戲時限、球員坐標等元素，讓一個原本平凡的活動空間，瞬間變成充滿未來感的籃球競技遊戲場地。
借助新科技 投影出錯率大減
談及今次的街牌投影計劃，雖然在技術上，他主要運用「光雕投影」（projection mapping）技術，看似簡單，但執行起來卻困難重重。「首先要了解整個街頭空間，街牌的高度、大小，在不同位置的觀感，再構思適合的圖像。」Ben透露這次創作前後籌備約3星期，團隊先要量度街牌尺寸，繼而打印在A4紙上，再於家中及借來的場地反覆測試。為了克服環境因素、光害及投射距離等變數，他們早於10月底將器材移師至街頭實地測試。為確保投影效果完美，Ben利用Apple iPhone 16 Pro Max的空間影片（spatial video）攝錄功能，從多角度拍攝街牌，回來後再配合配備M5晶片的混合實境頭戴式裝置Apple Vision Pro，以虛擬實境形式「重返」現場。「這讓我可在工作室內，模擬站在街頭不同位置觀看，精準調整圖案大小，確保不同位置的路人都能清楚看見。相比過往只能看着平面照而猜測，新科技大大減少了實際投影時的出錯率。」記者翻看當時錄像，發現投影機的光束能精準地覆蓋在街牌的白色區域，他設計的「喵星人」則可活潑地在框內行走，更能做出各種可愛表情，非常有趣。
今晚8時上演 只此一場
「10月及11月時，我們在尖沙嘴及佐敦彌敦道試過投影可愛的貓咪影片，雖然零宣傳，卻吸引了不少路人打卡。」那次的成功經驗給了他極大信心，想起即將來到聖誕，他決定重新製作一段聖誕版本影像，而新的投影內容更把香港標誌的電車、地標建築融入雪景之中，聖誕老人與雪鹿在六角形的「畫布」上躍動。
「我們很大部分工作都已應用AI技術。其實早在兩年前，我創作的一段櫻花飄舞於香港街景的影片，便已利用AI計算花瓣的光影變化。」Ben不諱言AI的出現令電腦特效門檻大幅降低，昔日如「彩虹邨俄羅斯方塊」般，需逐格剪接、後製的工序耗時極長，但如今有AI協助下，瞬間即成。「如果你問我為何如此主動嘗試新技術，如空間影像、projection mapping，是因為我看到停步，就會被淘汰。」他說AI生成影像雖然方便，但也導致社交平台內容氾濫，觀眾的新鮮感正在減退。「如果我現在才發布兩年前那種AI生成的櫻花片，可能已沒有人覺得有趣；不過，我覺得AI只是一種工具，要真正吸引到觀眾，始終要有創意及新鮮的形式，就如當初我製作電腦特效片一樣，重要的是作品帶出的感受與影像效果。」如果想現場欣賞Ben的街頭藝術創作，就要抓緊機會，今天（12月23日）晚上8時前到尖沙嘴的彌敦道街牌前一帶守候，詳情可留意IG帳戶公布，表演只此一場，逾時不候。
日期及時間：今天（12月23日）晚上8: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