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刊
【香港】來不及拆開，裏面完美的世界
【明報專訊】到底「完美的世界」是什麼？看着前進進戲劇工作坊製作、李駿碩編劇的作品《完美的世界》，會想起兩首歌，第一首是王菲的《郵差》，就因為那句「忙着去護送/來不及拆開/裏面完美的世界」，也真的表達到筆者對劇作的觀感——既然世界不「完美」，那生命有可能「完美」嗎？除了追求世界的改變或被世界改變，身處其中的我們如何看待自己的「小世界」？
全劇以一間在紐約的大屋為背景，講述一個涉及過去、現在、未來3個時空，總共3代華人的故事，從他們在日常生活中的轉變，看到劇中人物如何受大時代、大環境所影響。此劇橫跨70多年的時空，由1993年寫到2069年，在那些「過去」的時空，李駿碩在美國華人歷史上做了深入的研究，包括寫了黃金冒險號擱淺等事件，而在未來的時空，李駿碩也展現了豐富的想像力，包括遙控把脈機器誕生、俄羅斯佔領德國、美國內戰等等，這些都讓觀眾驚喜，如此「史詩」式作品在香港並不常見。
而因為時空如此複雜，李駿碩需要處理20個不同人物，讓他們產生關係，錯綜複雜，而且價值觀互相碰撞，可見李駿碩作為編劇其技藝之成熟。舞台劇作品沒有鏡頭，編劇交代資訊和故事的方法只有對白，李駿碩雖以電影導演身分為人熟知，卻能做到以對話推動劇情，展示劇中世界的轉變，並讓人物思潮碰撞，呼應當下我們在現實經歷的矛盾，真不得不佩服其視野與組織能力。
特刊中收錄了此劇的戲劇構作陳炳釗與李駿碩的對談，提到讀劇時觀眾對「生育」主題很大反應，3條故事線，3個時代，女性總是在生孩子。大概戲劇結構上，要寫一間大屋的存續，還有華人血脈在美國的延續，都需要女性進行「生育」的任務，然而這一點便犧牲了女性角色的「小世界」，例如1990年代時間線的蓮，她夢想成為百老匯音樂劇女主角，本來因此決定墮胎，但墮胎之日撞上九一一，同住夫妻因此喪命，最後還是為有家室的律師男友誕下兒子，應該是犧牲了她的夢想。
女性的「生育」能力，是「世界」延續的條件。蓮的孫子程歡，在結局成為美國第一個華人男同志總統，然後在暗場迎來了巨大的槍聲。男人為了讓世界「完美」而鬥爭，但劇中動人的時刻卻常常是母子的畫面，包括2020年代時間線中，歡仔被迫離開母親，還有2050年代時間線中，向榮回家找母親。這個「小世界」和「大世界」的碰撞是什麼？有沒有更多顛覆的可能？既然自由是在不完美的世界中持續不斷的追尋，期待《完美的世界2.0》如同《月明星稀》，經歷兩次演出後進化成更圓滿的版本。
想起的另一首歌，是《你的完美有點難懂並不代表世界不能包容》，盧凱彤曾經在頒獎禮上跟另一半說，有了你誰還需要「完美」。
文：劉螢（香港編劇學生）
編輯：鄒靈璞
[開眼 大都會文藝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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