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il Avdaliani：沙特與巴基斯坦防務協議 或改變中東局勢

【明報文章】今年9月17日，沙特阿拉伯與擁有核武的巴基斯坦簽署共同戰略防禦協議，這是一個重大發展，具潛力改變中東最敏感地區之一的力量平衡（balance of power）。

這份防禦協議，名義上要求互相防衛（mutual defense），但在其他細節（目前仍屬機密）上卻充滿戰略模糊性（strategic ambiguity），產生了中東地緣政治可能出現轉變的氣氛。該協議留下了許多未有答案的問題：這種伙伴關係的真正含義是什麼？如果沙特遭受外部攻擊，巴基斯坦將在軍事上採取什麼行動？伊斯蘭堡會動用其核武庫來保護沙特嗎？

巴國將增加參與中東地緣政治

無論該防衛協議在其任何一方涉及重大衝突時將牽涉什麼，有一點是明確的：巴基斯坦從今開始，將日益參與中東地緣政治。迄今為止，其「核子盾牌」（nuclear shield）作為威懾印度的工具，具有重要戰略意義；不過隨着跟沙特達成協議，巴基斯坦的軍事力量也將轉向波斯灣這個全球航運和能源流動的重要舞台。

惟當中也有其他驅使巴基斯坦的原因。首先，伊斯蘭堡非常需要資金注入其經濟體系，而利雅得預計會提供這些極其重要的資源，以強化巴基斯坦軍力。第二，透過拉近跟沙特的距離，巴基斯坦也希望與印度保持平衡——後者於過去幾年擴大了跟海灣合作委員會（GCC）的聯繫，尤其是其關鍵成員沙特阿拉伯。它們關係的驅動力在於商業發展、新貿易路線，及日益深化的安全合作。

沙特與巴基斯坦簽署協議，儘管或許令人意外，但它卻是幾個重大長期發展的結果。第一個是美國保衛波斯灣之富裕阿拉伯國家的意願（甚至是能力）下降。此種意見並非新事物，一切始於2019年：當時沙特石油設施遭受胡塞武裝組織直接攻擊，而華府沒有挺身保衛它的關鍵盟友，這促使沙特重新評估其安全環境；最重要的是，它暴露了美國與沙特之戰略伙伴關係的缺口。自此之後，非正式同盟的地位已經無法滿足利雅得需求；後者開始着手構建跟美國發展正式同盟關係的構想，這意味無論華府是由哪個政權執政，同盟關係都將得到保障。

然而，2019年的攻擊只是個開始。今年9月，以色列轟炸卡塔爾首都的部分地區，作為針對哈馬斯的先發制人措施（該組織的政治部門總部位於卡塔爾首都多哈）。惟在以色列空襲之前，卡塔爾已於6月遭受過另一次攻擊——伊朗為回應以色列與美國對其核子和軍事設施的攻擊，向卡塔爾發射了一波導彈。結論明顯不過：波斯灣阿拉伯國家的安全，不再能夠免於外部軍事干預（external military intervention）的影響。

更令人困惑的是，以色列轟炸了美國的主要盟友，這對於多哈及其阿拉伯鄰國是一個痛苦提醒：沒有與美國的正式安全協議，後者總可以找到避免介入防衛的方法。美國的態勢（posture）遭受重大損害，促使該國總統許諾：任何對卡塔爾的武裝攻擊，都將被視為對美國的威脅。

「依賴美國」不再被中東視為現實做法

不過，這不會改變沙特和GCC其他成員加快跟其他強權建立多邊軍事與安全伙伴關係的步伐。在沙特、卡塔爾和其他國家的外交政策裏，對冲（hedging）策略現時會被提升至全新層級。「依賴美國」不再被視為現實的做法；相反，阿拉伯國家在多向量（multi-vector）外交政策之外，可能會推動GCC內部建立更為一體化的防衛體系。就此已經開展了一些工作，但其結構仍然鬆散，指揮結構上也需要更強的凝聚力。

因此，沙特與巴基斯坦的協議，更多是中東地區長期變化的結果，美國不再像以往所認為的那樣對GCC之安全投入那麼多。這將反過來鋪路讓其他角色更多地參與該地區。

（作者聯繫：社交媒體X帳戶「@emilavdaliani」）

（編者按：文章原文為英文，由本報翻譯成中文，原文可參閱「明報新聞網」觀點頁面）

作者是格魯吉亞歐洲大學國際關係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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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il Avdalia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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